山河别过

不相逢

【昕博】卖珠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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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学老师昕×卖珠人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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非常无趣

南方的小城里,见到一两个卖珠人是很寻常的事。他们的面前总是支着一个小小的木桌,上面放着各种真假难辨的珍珠制品,也许还交错放着几扇母蚌,向过路人证明珠子不假。
许昕打小遇见的卖珠人数也数不清,有时候妈妈牵着他,蹲下身子去挑选串成链子的珍珠,付五十,六十,还是七十,买下一串,没多久就淹没进了首饰堆里。
卖珠人大多是四五十岁的中年妇女,打扮朴素,那种在小城里随便一拽能拽出一大把的打扮,许昕对她们的印象浅得近乎没有。
但那个今年才出现的小孩不一样。
他叫方博,在出门就能腻死在桂花香里的九月下旬出现,带着海水咸腥的气味和满满一桶的蚌,拯救了许昕几乎要在满城桂花里失灵的嗅觉。他安安静静地坐在街角,一颗又一颗,耐心地把珠子撬下来,串起来。
南方九月的风里已经开始有透骨的湿冷,那小孩的额头却渗出了汗,一滴一滴,顺着珍珠一样白净的脸庞滴下来,许昕模模糊糊地觉得,小孩撬下的珍珠是他滴下的汗化成的。
他每天从小孩身边经过,享受小孩身上那点不同于甜腻桂花香的味道,每次都想坐在小孩身边为客人准备的凳子上,每次都摇摇头,没有停下匆匆脚步。
如果不是某天小孩抬起头,冲他笑了一下,也许许昕会一直这么下去,直到小孩离开这座小城,回到他的故乡。
可是小孩冲他笑了,亮晶晶的一双眼睛,在难得出现又不刺目的阳光下弯得格外好看。一阵风吹过,梧桐叶哗啦啦地响,终于把许昕推向了小孩身旁的凳子上。
“大哥哥,给谁买珍珠啊?”小孩说话间有北方口音,却比温温软软的南方姑娘更招许昕喜欢,他一时失了神,没有回答小孩的问题。
“大哥哥?”
“哦哦哦,给,给我妈。”
小孩挠挠头,笑得傻气,“那,那你自己看吧,我也不知道妈妈喜欢什么样的。”
“其实我也不知道。”许昕暗自腹诽,他对妈妈买的首饰向来印象不深,首饰的样式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口红的色号,407408409,他一个都分不清楚。面对颜色差别细小的珍珠,更是如此。
那为什么要坐下来?
为了和小孩聊天啊。
“诶,你叫什么?”
“我?方博。”
名字很普通,也许全中国能有好几亿,但许昕越念越觉得好听,方博方博方博,越念越喜欢。
“是个好名字。”许昕手下的动作还是没停,一遍遍翻看着他根本看不出差别的项链,“几岁了?”
“十八。”
十八,不小了,跟这届要带的新生一个年纪,也挺好,在更小的小城,也许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。
“不上学了?”
“上,还有些时候开学,家里困难,我出来卖珠子,也算帮衬帮衬。”
许昕一直以为只有他任教的大学才这么晚开学,没想到全中国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,还真就有一般晚的大学。
他和方博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,算是把方博小木桌上的珍珠每一颗都摸了个遍,还是没分出来差别,“要不,我回去问问我妈喜欢什么样的,明儿再来你这买?”
浪费了近一个小时挑挑选选也不买,方博也没恼,照样是笑嘻嘻地叫许昕大哥哥,照样用招许昕喜欢的北方口音说“好”
第二天许昕果真坐到了方博那把小凳子旁,照样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,许昕还是看不出差别,暗暗叫苦,也只能硬着头皮一串一串地挑拣。他也不明白为什么,为了多闻闻小孩身上的味道,还是多听听小孩说话时那点浅浅的口音,似乎有什么比这些更吸引着他。
他活了近三十年,头一次有剪不断理还乱的感觉,绝不是南唐后主九曲十八弯的愁绪,是比那甜得多,但比腻人的桂花香清爽得多的情绪。
是什么呢?
都说了剪不断理还乱了吗,要他怎么说清楚。
最后他只能仓皇地抓起一串项链,付了钱后逃一样离开方博和凳子。
他听见方博说大哥哥再见。
他回头,冲方博招招手。
就这样,他带了一串项链回家,被他爸看见,还五十步笑百步,嘲笑他的审美。
许昕和方博的聊天每天都在小城的街角继续,许昕知道了更多方博的事,成绩挺好,本来能上排名前几的大学,考场上拉肚子,考差了才进的二本;家里其实不算困难,有个哥哥也在上大学,自己也想锻炼锻炼,这才有了帮衬一说;家乡不算北,就是迷赵四迷得不行,天天看天天看,才有了北方口音……没有女朋友,更没有男朋友。
许昕对这点感到很安慰。
方博同样知道了更多许昕的事。快三十了,女朋友谈了好几个,都因为分不清口红色号崩了;在当地一所大学里当教授,有女学生喜欢,因为怕了女孩的口红色号全拒绝了;这届开始当辅导员,因为要记学生的姓名痛不欲生……挺喜欢方博的。
方博跟许昕逐渐熟络了起来,他本不是个羞怯的人,所以称呼也由大哥哥转为昕哥,再转为瞎子。
如果换了别人叫他瞎子,许昕想他是要急眼的。
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过,背新生名单,和方博聊天,再背新生名单,许昕不止一次觉得,这一辈子就这么过下去,不结婚不生子,天天跟方博聊天也挺好的。
直到十月初,别的大学放国庆假,他任教的大学却终于要开学,而新生名单总算是背得滚瓜烂熟的那一天,方博突然说,“瞎子,我的大学要开学了,我得回家准备了。”
“哦,开学了,好,好,挺好。”方博察觉到,那天许昕有点落寞。
临别的那天方博给了许昕一颗珍珠,极大极圆极亮,方博挠着脑袋,说这是开出来的最好的一颗了,他再没别的送给许昕了。
许昕伸出手,想抱抱方博,但最终还是落在了方博的脑袋上,“好好学习。”
不是这个,许昕想,应该是别的,别的他更想说的话。
我喜欢你。
我爱你。
我想要你。
我……
许昕一时哽咽,他看着列车开走,载着方博,方博隔着车窗玻璃里冲他笑,亮晶晶的一双眼睛,比什么都好看。
许昕想:“我不能毁了他。”
他回家,母亲在厨房做饭,父亲坐在餐桌旁看今天的晚报。他出身于教师家庭,家教极严,他估量着向父母出柜时会发生的事,打开了装珍珠的丝绒盒子。
一张纸掉了出来,干干净净地写着四个字,“我喜欢你”。许昕确信那是方博的字,是那个干净澄澈的小孩的字,一时间丢盔弃甲,他站到了父母面前,坦白了一切。
我喜欢上一个男人。
那个在街角卖珠的孩子。
他叫方博。
他很好。
我也许爱上了他。
但是他不知道。
“那孩子……成年了吗?”父母的反应出乎许昕的意料,他本以为会招来责骂,惩罚,甚至父母其中一方的心脏病。但什么都没有,只有平平淡淡地一句话。
“刚满十八。”
“哦。”
“挺好的。”
“你喜欢就好。”
……
“真的,挺好的。”
许昕觉得,自己可能要哭了。
我喜欢你,我爸妈也觉得挺好的,可是方博,你去哪了。
许昕那晚干了一件特别不像大老爷们干的事,他拿被子蒙着头,哭了一晚上。
第二天是开学日,许昕突然收到校长的通知,他们班里新加进来一个学生,姓方名博,和方博从同一个地方来。
“许老师。”
“我又来了。”
略带北方口音的清透声音,许昕抬头,看见方博那双黑亮的眼睛。
“这回我没带珍珠来。”
“但是我喜欢你。”
“我跟我爸妈说过了,他们同意了。”
“你喜欢我吗?”
许昕伸手,终于把方博拥进怀里。
“我喜欢你。”
“我爱你。”
“方博。”
“别走了。”
“算我求你了。”
数年后许昕才知道方博那一句轻飘飘的“他们同意了”是他跪了两天两夜换来的结果。
方博真的没走,他们在这座南方小城里生活了很久,许昕教书,方博开了一家小店,专卖家乡产的珍珠,全拿绿盒子装,嘴硬说是英伦绿。
许昕知道,那是自己的幸运色。
许昕突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,他觉得一辈子就这么过下去,不结婚不生子,每天跟方博聊天,也挺好。
就这么过一辈子,比什么都幸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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